她最后赶到威廉住所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,可是房子的百叶窗却还没有放下来。
“他怎么样了?”她问道。
“没见好。”女房东说道。
她跟着那个女人上了楼。威廉躺在床上,面无人色,眼睛里满是血丝。衣服扔了一地,房间里也没有生火,床头柜上放了杯牛奶。没有人陪他。
“怎么啦,儿子?”母亲鼓足勇气问道。
他没有回答。他的眼睛朝她望着,却没有看见她。然后,他就开始用一种了无生气的口吻开始说起话来,似乎是在重复一封口述的信件:“由于货舱进水,糖受潮结成块状,须打碎——”
他已经神志不清了。他原本的工作就是在伦敦港验看类似的糖类货物。
“他这样有多长时间了?”母亲问女房东。
“他周一早上六点回的家,之后一整天好像都在睡觉。夜里的时候我们听到他在说胡话。今天早上他让我们找你,所以我就发了那封电报。我们已经叫医生来了。”
“你能不能在这儿生个火?”
孟若太太尽力抚慰儿子,让他安静下来。
医生来了。是肺炎,还有一种少见的丹毒,他说道,自领子擦破下巴的地方开始发作,现在已经扩散到整个脸部。他希望丹毒不要进到脑子里去。
孟若太太住下来照顾威廉。她为威廉祈祷,祈祷他能够认出她来。可是小伙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整个晚上她一直陪着他和病魔搏斗。他不断地说着胡话,一句又一句,怎么也无法清醒过来。到了两点钟,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,他死了。